[刀剑乱舞][土方组]凤凰

凤凰
文 解酒茶

 

1

  “国广,你记得火吗?”

 

2

  黑夜里,他发出困兽死斗的绝妙喘息。

  时间不多了。池田屋已经不是他晓得的池田屋了。太多人死了。太多鳞次栉比的灯笼被风熄了。按说他往来池田屋已有不少时日,合该连那路面儿的一方砖,砖缝儿的一棵草,草尖儿的一垂露都烂熟于心,好像生于此,长于此,生来就是为了于此图谋火烧京都的大事。而如今他要死于此了。砖,草,露,夜幕一掩一揭,变给他一张完全陌生狞笑的脸;地里横的,墙头钉的,过去都是口若悬河合谋的同僚,现在他们闭了嘴,满地潦倒相,他却没有胆儿笑。他们绊了他多少跤?他的刀折了。若是没折,一定照准妨事的身骨儿脑壳儿,一刀,一刀,一刀。他要跑啊——他要杀啊——他要活啊——

  打古高死的一瞬,事儿就已不对头了。像洛中今夜,本该天翻地覆,他本该已在撤出城的路上。回头望一眼黑烟压城,火舌狂舞,人头攒动,他可稳稳一笑,直望得拗断脖子也行。怎么知道半截腰杀出一起子新选组浪人,把局搅了,眼下城中除了池田屋一带,和将要赶来的京中守备军,别处,仍全是灯火人家,游女缓歌——小春和月行呀行——女儿家——一片栀子心。

  他面无表情地奔逃。

  也不是不畏惧。也不是不仓惶。可皱眉是要力气的,哭号是要力气的,绝望是要力气的。他的力气都花在胡思乱想,和苍蝇一样乱撞上了。没有实感。没有实感。好像这一夜是他睡的长长的一觉,枕边压纸黄符就可驱避的长长的一梦。

  他只要找找出口,隔日醒来,天就还是那天。

  他一寸一寸找。他找到哪儿了?月亮。他不在屋内了。这儿是池田屋的后头。后头啊。他咧咧嘴,露出死人忽见回光的笑容。新选组的人还在池田屋内同其余长州藩浪士激斗,这里没有人。没有人……

  “站住。”

  他的面前,蓦地拦了一个少年。起码个头儿看上去算少年吧。被人截了去路,他却不知道为什么,慌也不慌。少年委实缺少压迫力。嗓音本身十分温柔,眼睛本身十分温柔,他和这遮蔽一切却又衍生一切的夜,到底谁更衬得谁温柔?好像叫人出于恐惧心跳加速都是难的……

  他毫无惧意地笑笑,从怀里掏出打火石。他没有刀,所以只能用打火石。放火吧。燃烧吧。今夜本该如此!让烈火吞没拦路的少年,吞没池田屋,吞没他的同伴他的敌人,吞没早该吞没的京都——

  “咔嗒。”

  他引燃火石的手顿住了。

  仿佛夜的最温柔的深处,少年的手中,分明传来子弹上膛的动静。

  “砰!”

  他倒下去。他看见血。原来脑门儿给人开一个洞是这种感觉。他疼得不知道疼,怕得不知道怕,浑身烧得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烫。火石滚落。双眼闭阖。他的鲜血和三途河汇流之前,他看清了。

  少年是甜甜软软的美妙物什?是温柔,平顺,是花鸟风月?哈!那是杀人刀,那是修罗血!那是为了与尔俱焚,暂将自己温润一霎的玉石!

  他终于看清了。他也死了。

  “一队队长堀川国广报告审神者。过激浪士死亡七人,生擒十一,残兵已剿,无人脱逃。”

 

3

  “国广,你记得火吗?”

  “记得,兼先生。吾等自烈火中来。”

 

4

  堀川国广是走路回的本丸。

  池田屋的狭窄地形容不下马儿嘶鸣,他来的时候就没有骑松风,现在有点儿想它。松风过去是和泉守兼定的马,如今是堀川国广的马,它听名字就像松头残夏,风里余温,合适裹挟闷闷的哑哑的蝉鸣,却和战场的凛冽一分不似。

  堀川国广笑着叹了口气。真论起名与实一分不似的东西来,未免多过头了。譬如松风,譬如昨夜的池田屋。池田屋已经不是他晓得的池田屋了……当年他随土方岁三去打的时候,纯粹是刀和刀的战斗。刀来刀往,以血还血,刀起刀落,以命换命。无数刀剑一如厉鬼,冲长州藩亮出寒光毕现的獠牙。一战之后,他们成了“壬生狼”——堀川国广微微一滞。

  如今提起这个名字,好像他们还站在他面前,清一色浅葱羽织,架刀起势,敏锐觉察战场气息的眼中燃起红光。好像他一张口,就能挨个数出他们的名字,长曾祢虎彻,鬼神丸国重,上总介兼重,加州清光,还有和泉守兼定。好像他仍是那夜未曾出鞘的胁差,只随土方岁三立在守备大军阵前,看着和泉守兼定刀风呼啸,越界者斩,以一副帝王姿态睥睨战场,好像——

  君临天下。

  那才是池田屋。他记得的池田屋。他梦都梦见的池田屋。那一仗乾坤颠倒,逼得维新计划只有搁浅,而拂晓一来,整个京城都传说功劳归于新选组。浪人组织,一文不名,却从此平步,诚字旗高悬之地,壬生狼的名号万人胆寒!

  那是刀刀挣命的年代。

  不像现在。

  “堀川,辛苦了!枪用着还顺手吗?”

  一进本丸,堀川国广收到了审神者的慰问。他把手枪枪膛退下,交还给她。刚学着使枪的时候,他连抬枪口也抬不稳;眼下已经是拆枪也只需要三五秒钟的地步了。

  “多谢主君的关心哦。枪……很好用……我们赢了。”

  公元二零二五年,政府委任眼前这名少女以“审神者”之衔,接管四十五把刀剑器灵编成的队伍,溯回历史,剿杀自诩“历史修正主义者”的危险敌人。其后一年过去,审神者率队推平厚樫山,全战告捷。然而敌军仍未死心,变更计划,不仅派出暗堕刀剑为修正战争结果助阵,更大量调用枪铳火炮,企图以火力优势将溯行军赶杀。

  刀剑们数次顽抗无果,接连败北,未削敌方锐气,反已折损己方力量过半。堀川国广记得,那是本丸最为黑暗的时候。一年前,他惊喜又与新选组队士们重逢,一年后他却又一次看着他们一一离去。断折了的仍然断折了,未断折的,遭受枪火迎头痛击,也碎裂为不能瞑目的残片。审神者痛心之下,不得已向政府方面提出了配备枪炮的申请。先前战局所受的逆转确实恶劣,申请顺利通过,因此本丸幸存的刀剑们,纷纷转而练枪。

  堀川国广自是主命难违的其中之一。

  枪炮送到本丸那一天,不是他平生头回见那些要命玩意儿,却是他布满刀茧的双手,第一次紧握这曾杀死土方岁三的恶鬼。他的指尖慢慢划过枪口和扳机,慢慢地笑,慢慢想着要是和泉守兼定还在,会冲这枪怎么样呢?会不会痛骂,会不会哭呢?

  啊啊。他回忆中的人和事,太多也太深了。

  一不留神,就陷进恍如隔世里去。审神者扬着胳膊在他眼前挥舞了半天,他才醒神,抱歉地啊了一声。

  “真是的,堀川老在想些什么呢?手入屋现在空着哦。还不快去好好处理一下脸上的擦伤!”

  她一吵,堀川国广这才睨了一眼镜子。他抬起手,小心去抚右侧脸颊的一记血痕,一碰,疼且杀,激得他猛地倒提口气。刀伤不会是这个深浅。这是弹伤。一肚子火药的弹头贴颊掠过的触目伤痕。他不记得受过这样的伤,兴许是战至酣时神挡杀神的小小代价。蒙审神者的提醒,他该去上点儿药的,可他愣是立在镜前,怔怔出神,不肯移步。

  甚至要伸手抓住那镜子里的人。

  一模一样的额发。

  一模一样的眼睛。

  一模一样的弹伤。

  “兼先生……”

  审神者原想搡他快去手入屋。听着这个名字,也僵住了。

  “和泉守死了有……百余天了啊。”

 

5

  “国广,你记得火吗?”

  “记得,兼先生。吾等自烈火中来。”

  “记得就好,你不要哭。”

 

6

  什么是火?什么是光?飞蛾凭什么去扑那火,人间凭什么为那一霎覆灭的暖色温热?堀川国广从未亲睹,也从未触碰。百余年来拥抱他的只是海水。潮涨了又退了,退了又涨了,可寂寞如死的海的深处的深处,即便潮汐律动也无法唤醒他的心跳。铁锈植根他的肌骨,水草疼爱他惨白的颈子和手腕。他那一天跌落海底,叫谁看来,都已成了死透凉透的尸体。

  但他没有死。

  水是杀不死刀剑的。

  他的背脊接触海平面的第一刻起,就忽然知道这不是死。按理说他也并没有死过,死是什么东西,合该只有去问那死了的人。可他偏偏知道。这不是死。不是。他挥着双臂拨开水流,更多的水流灌进他的肺里。海平面上亮微微的流金很快就从眼前消失了。他朝下坠。朝下坠。黑暗席卷的一刻,他蓦地想起自己几分钟前还能呼吸,一口并不用特别新鲜的空气,并不怎样深刻地去他肺腑走个来回。呼吸的感觉多好啊。他猛地挣扎起来。可是没有。没有空气。鼻腔吸进水,气管吸进水,整个身子只有水,整个世界也只有水。浊流攫紧他的意识。他就那样带着再也无法呼吸的遗憾,逐流而去,落向海的深处。

  那种感受很像死。

  但,堀川国广还活着。

  他还活着。纵然海水做了他永生无法挣脱的镣铐,纵然沉重的水压让他再也睁不开眼睛。纵然他人类躯壳的心脏都难说还有鼓动。但他活着。仿佛能在一团漆黑的海底,窥伺千尺之外星子撕破夜幕的动静。

  他还活着。因为水,是杀不死刀剑的。

  可沉海的感觉,比起死更让他不好受。怎么就偏是沉海呢?他是刀啊,让他随硝烟死去,让他被战火熔炼!可他仍别无选择地沉了海。冰冷和压抑被海水一道冲进他五脏六腑。他以为他再也醒不来了。

  所以当他的魂灵应召从海底归来,踏进本丸的第一刻,他只有一副死气沉沉的表情。

  “初次见面,我是堀川国广。”

  世道已经变了,战争也变了。即便他睁眼环视周遭,看见的也仍是如海底般叫人绝望的人间。

  “堀川,那个时候真叫人担心呢。还好有和泉守……”

  是的。还好有和泉守兼定。

  堀川国广至今清晰地回忆不起,和泉守兼定到底做过些什么神明掉泪的感人事儿,叫他觉得那就是火,那就是光,叫他理解了飞蛾扑火,也叫他为这一霎覆灭的暖色心头一热。和泉守兼定他是最明白的,就算这副样子的人是堀川国广,他也绝没那个性子去哄去劝,多给两句温柔的好话都像土方岁三其实没死一样叫人惊诧。他待堀川国广,什么也没有多说,只还和从前在屯所一样。国广——茶——国广——梳头——地那样呼来喝去。堀川国广一开始浑浑噩噩没有表情地做这些事,就老被他说:“像什么话嘛。”

  态度和以前一样毫无差别。

  “和泉守,真神奇呢,这样就让你好起来了……”

  “是呢,主君。”

  像物语能剧里演的故事。他怎么就好起来了呢?分明和泉守兼定仍旧是微挑着眉,看上去并不叫人高兴的脸色,连朝他示示好都没有一句温柔话……

  他只会说:“国广,我有一样东西交给你。”

  而堀川国广答:“什么?”

  “我的背后。可以吗?”

  堀川国广想起来都忍不住撇嘴。可和泉守兼定就是那么样的人,算起来一点儿不可爱,偏却让他笑了。那是他来到本丸的第一个笑。春风化水。

  他笃信那是拯救。来自和泉守兼定的拯救。不消过多言语,甚至也不消一个拥抱。他立在那儿,侧头睨上一眼,本该死去的堀川国广,心口就好像突然有什么东西复生。他们在清早的廊下相遇,一个着急赶去厨房忙活,一个刚刚睡醒乱七八糟,问个招呼,“国广。”“兼先生。”这旧时代的称呼成了他们与只有彼此能够理解的那个旧时代的联系,出口之时,过往复苏。

  “你的兼先生真厉害啊。”

  因此堀川国广时常被审神者揶揄。是啊。兼先生真厉害啊。他拯救了堀川国广啊。可堀川国广好像还有些心事儿。他每日照顾和泉守兼定的起居,守护和泉守兼定无法顾及的背后,乃至据审神者推算,他一天到晚说的话里,十句有八九句都是要提和泉守兼定的。他好像在为和泉守兼定而活。但他觉得不够。不够。

  他为和泉守兼定做的还远远不够啊——

  “兼先生,我也想要……拯救您。这是为了报答您……”

  “说什么话?……我不需要。”

  兴许他是真不需要吧。堀川国广照顾好了和泉守兼定的一切细节,却终归觉得这些都不是拯救。拯救又是什么?他的眸子漆如点星,而你从中看见银河。

  直到——

  直到子弹擦伤和泉守兼定的面颊。

 

  枪伤炮伤,搁本丸早是司空见惯的事儿。往常都把手入屋的门帘子一揭,药味儿血味儿扑面而来,送进去歇上会儿工夫也都好了。刀剑毕竟只是刀剑,而枪炮却毕竟是枪炮,本丸里怎么样身经百战的刀也都被枪炮伤过,算不得大不了。和泉守兼定这却是头一次。

  看清他颊上有伤的时候,堀川国广也愣了。不深却也不算浅的口子,带着火药贴面而过的高温,皮肉开绽,血珠飞溅。

  不是大伤。稍去手入屋坐坐也就好了。

  可堀川国广明白和泉守兼定那难以置信的眼神在说什么。他上心的从不是被划破脸颊,而是此前他从未被划破脸颊。他是土方岁三的刀啊。一辈子千军横扫万人臣服,他的光风霁月他的意气风发都在战场上,除非刻意,否则面门、腰侧、背后之类致命处,从未叫人提刀横指,生来合该睥睨人间君临天下。

  而枪炮,做到了。

  “兼先生……痛吗?”

  堀川国广的指尖慢慢抚上伤口。和泉守兼定没有动,他看得见他眼中的不甘。昔年刀口鲜血,喉头烈酒,明月照衣裳。而今一朝沉沦,堀川国广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拯救他。可他自责的时候,和泉守兼定却阖起眼睛,一瞬退却所有痛苦,额头抵住他肩头,叹了口气,像睡着了。

  或说,像得到了拯救。

  堀川国广那个时候蓦地明白了。他说不需要,不是不需要拯救,而是不需要存心去拯救。拯救是什么?是你想看见一个人的时候,他正好被你看见啊。

 

7

  “国广,你记得火吗?”

  “记得,兼先生。吾等自烈火中来。”

  “记得就好,你不要哭。”

  “我明白了,兼先生。你从烈火中来,也因烈火死去,那么我就等你,再从烈火归来。”

 

8

  三条大桥。

  审神者下达了新的出阵任务。堀川国广对这儿真是太熟了,即便眼下两方炮火互不相让,飞弹落处,顷刻焦毁,满目疮痍,他也还是太熟了。他在这里战斗过,和泉守兼定在这里战斗过,新选组在这里战斗过。好像仰头一看,连诚字旗都还在它那亘古不变的风中,战至想死的,想逃的,只要回望一眼,就忽然有了最后一丝力气,挥刀刺向敌人胸口,要么刺向自己的腹。战火至今没有放过这片古老战场,堀川国广给梭子上膛,调整呼吸。

  暗杀是他的拿手好戏。

  借月掩护,疾行而去。

  昨夜池田屋如此,今夜三条大桥也都一样。他抬枪照准每一个眉间或胸膛,砰!每一对闪耀着求生意志的眼睛,都因此变作两只漆黑无神的洞。和昨夜池田屋的最后一个浪人没有什么区别。堀川国广甚至都记得他的样子。这片战场他已来了太多遍,他兴许都快记住了每个敌人的样子。他们或溃逃,或抵抗,或切腹,或瞪大双眼,惊恐地盯着未来的壬生狼。看在堀川国广眼里,他们已经死了,他的子弹带起利落的弧,精准无误嵌进他们心脏。

  因为上一次,他们也是这样死的。

  敌人们一遍复一遍在这片战场出现,往年并肩成就池田屋事件的队士们却已不知所踪。堀川国广的虎口被后坐力震得麻木,有如他已然被鲜血和死亡麻木的眼睛。他漫不经心,他也全神贯注,抬枪结果每一条早该埋了千万次的命。一个。又一个。再一个。他们当中有人能用这死,换清光,换局长,换兼先生回来吗?

  百余天前,和泉守兼定死了,因敌人也是因他死的。炮火袭来时,堀川国广没来得及回撤,恰巧暴露自己于敌方炮手的目标下。堀川国广什么都不记得了。惟独记得他曾看见火。火是炮火的火,也是他自其中而来的火。刀都自烈火中来。理所当然。他到现在做梦还能梦见那火。锻刀炉中火石电光,星子四溅,钢铁泣号,而刀剑新生。

  只是片刻,他想起这些东西。而后他什么也不知道了。他以为自己这下真要死了。可尘烟散去,大火燃起,他还活着,代他死去的却是和泉守兼定。

  留他一人在炮弹轰罢的焦土中,至麻木而至哀恸地立着。那时周围的火势,正如眼下,恣肆狰狞,燃烧之处,杀死人,杀死风,杀死这夜。

  ——不。不对。眼下?火?

  一簇火苗撩着衣角,堀川国广就地往旁边一滚,这才发觉没有及时阻拦,火势已在小范围间烧开了。不远处正有人逼近。他迅速抬枪,扳机待扣,却觉臂上一麻,子弹穿透,疼得他身子一震,不自觉地把枪丢出老远。敌人近了。更近了。枪口终于要吻上他的额头。

  他没有枪了,也不存赤手空拳能夺下对方枪械的心思。那人嘴角缓慢刻起死期将至的微笑,堀川国广甚至没有慌。他只是想,要是这个时候,还能容他切腹就好了。

  对了,切腹——

  刀!

  他按住佩在腰间的本物,白刃出鞘!它和战场阔别已久,却依然刀光如水,寒芒冷冽。堀川国广握紧了它,下意识欲挥一记横斩。那是和泉守兼定近身御敌时常用的刀法,此刻重现,就好像他是堀川国广,他却也是和泉守兼定!

  他忽然笑了。

  原来如此。水是杀不死刀剑的,因为水中没有生。烈火杀死钢铁,诞生刀剑,刀剑却也终将覆灭于烈火。和泉守兼定因他而死,却也终于在他身上重生。死是烈火!生是烈火!死是生!一如这象征幕府将亡的战场,他握紧刀,也握紧了支撑整个幕府的武士之道!堀川国广醒来了。和泉守兼定醒来了。旧的时代,一霎也好,醒来了!

  熊熊火光倒映他的眼瞳。他挥刀斩出,而后低语。

  “走吧。去那没有枪和炮……属于我们的战场!”

  大火照亮黑夜,照亮他裂空的刀刃。火焰中他的影子,他们的影子,像是无论多少次,都在向死而生,也在由死而生的——

  凤凰。

  fin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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